从“水贵如油”到“用水自由”
3月26日,连绵的春雨下了两天两夜,石阡县坪地场乡雷首山村党支部书记杨凡家门口,汇集于屋顶的雨水哗哗流下,灌满了屋檐下看起来有些泛白、破旧的塑料水桶。
“虽然现在水龙头一开,清澈的自来水哗哗流出。但曾经饱受了缺水之苦,多数人家还保留着存雨水的习惯。”回想起过去的日子,杨凡腼腆地笑着。
雷首山村海拔高、地下水源稀缺。过去,群众吃水一度“贵如油”,乡亲们生产生活用水全靠天降雨。
去年通过水价执行标准后,甘甜的自来水流进家家户户,村民自此告别肩挑背磨的背水生活。
位于石阡东部的坪地场乡,一半以上是典型喀斯特地貌,附近山上林木郁郁葱葱,可唯独存不下水。代代人繁衍,却始终面临吃水难题。有史以来,村民们为“斗”一口水从未止步。
坪地场人的一天,从四处寻水开始。不管是孩子还是老人,抬水、背水、挑水是他们的共同记忆。
二十多年前,读初中的杨凡每次去学校,都要带着两个5公斤的水桶,方便放学后从3公里外取水。他说:“回家后要帮忙干农活,带桶上学就是为了不走这一趟冤枉路。”
找水难,存水难,吃水便万分珍惜。杨凡洗脸只能把毛巾轻轻打湿。在他的讲述中,一天是这样用水的:早晨的洗脸水,留着晚上洗脚,最后用于喂牛……
因为缺水,当地至今还流传着这样的一句顺口溜:坪地场,田大丘,三年两不收;如有哪年得收了,狗都不吃麦溜溜。
面对现实,坪地场人无奈过,抱怨过,但从未认过命。
多年来,在上级的支持帮助下,在乡党委政府和各村党支部的带领下,村民们四处找水源、引河水,想尽一切办法与水“斗”。
以前,坪地场乡也动过打井的念头,但喀斯特地貌地下溶洞多,地质构造中几乎没有地下水。
“没办法,人们只能将水资源利用的触手伸向更多领域,修水窖、集雨水、挖旱井。”坪地场乡水务站站长王涛回忆。旱井一般选在低洼处,主要用于收集大雨过后渗透的雨水和冬天的积雪,供人畜使用。
旱井兴起于何时,已无人知晓。杨凡家老屋旁大树下的旱井,是雷首山村30多户100多口人的生命水。
“旱井里面的水是‘死水’,树叶落在里面像泡茶一样。舀一瓢,要等沉浸好一会儿后才能加热。”说到动情处,杨凡的眼中隐隐泛起泪光。
2009年,在政府的补贴下,雷首山的村民们投工投劳,清污泥、砌墙面、封井盖,当地用水情况逐渐得到好转。但在少雨时节,缺水仍是一道不好迈过去的坎。
脱贫攻坚战打响,坪地场乡党委政府通过增加财政投入、整合涉农资金、利用金融政策、吸引社会资本、引导农民自愿投入等方式,多方筹资重点投入饮水工程建设。
“从洋溪河取水,经漏口槽处净化设备处理,再电提至人口集中的村寨,这些年建成了枣园、汪河、集镇三大片区管网电提供水保障体系,覆盖了本地所有村民组,形成了三‘龙’治水格局。”王涛说。
随着一根根管道连接组建,一条条供水“动脉”开始涌流,流入村民的家里,让村民彻底告别了“望天水”的日子。
2023年上半年,雷首山村接通自来水,结束了坪地场乡最后1个建制村不通自来水的历史。
“水质一直很好,水压也比较稳定。”71岁的老党员孙远海谈起家里的用水体验,很是满意。
调水难,管水更难。最长管线20余公里、最高提灌600余米、水位落差最大200余米,管水又让坪地场陷入“水危机”。
为优化水资源,坪地场乡通过整合各类要素,努力打好农村饮水工程规模水厂标准化管理和供水水质达标率“组合拳”,进一步建立起从“源头”到“龙头”的农村饮水安全体系。
“水源来之不易,水费能实现长久管理机制。”王涛说,该乡通过召开群众会、院坝会等方式收集群众意见,最终形成以“政府牵头+公司代管+村支部配合+农户监督”的管理模式执行水价,节水、惜水也在坪地场乡全方位展开。
不仅如此,该乡还明确专人负责农村饮水安全工程管理,每村配备管护人员2名,通过“基本待遇+绩效考核奖励”的方式,实现饮水管理有制度、管护有成效、管运有保障,形成水池有水、有人管水、全民护水的良好局面。
解决了缺水的后顾之忧,坪地场乡立足资源禀赋,按照“产业富乡、生态立乡、农旅兴乡、民生稳乡”的远景目标,充分利用山区林地发展特色林下经济,做大千亩黄花菜特色产业,做强石材产业,不断为农民群众带来实实在在的获得感、幸福感。
坪地场乡治水的故事,改变了过去无数年缺水的历史,也写下了宜居幸福更上层楼的新故事。
雨下得越来越小,薄雾也渐渐散去。从高处俯瞰,雷首山村这口百年旱井,就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,默默地守望着小山村。(记者 葛永智)